郁椋

思想不會停止說話。

生的碎片

很久以前写的东西。不是连贯的。

  


(一)

脑袋里面有一颗石头很硬。

说起来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把它从深深的位置挖掘出来,流点血或许不是什么大事,但这件事看来本身就行不通,无论从什么角度插进铁锹都只会把大家一起卡住,翻涌出来的鲜血遮住了记忆的眼睛。我有时候会做那样的梦,红色的香坂像条被抛到砧板上的热带鱼,明明不能吃,却还是遭到了类似的对待,我摆出平时那种冷淡的表情站在灶台前,水龙头哗哗啦啦地流着水,他说:志摩前辈可以听听我想讲的话么,我想说:好啊,我现在就可以听,但是我听见自己说:不行,已经来不及了,然后就是更多的红色,刀和鱼鳞接触时发出好比掰断塑料泡沫板的干脆的响动,直到我大声地喘息着坐起来,拒绝继续观看自己杀鱼的三级视频。刚刚脱离黑暗的眼球仿佛一颗浸泡在红色颜料中过久的玻璃弹珠,很难在一时间判断出原本的内核的色彩,用抹布擦了好几遍也无济于事,窗帘从深蓝色变成紫红色,像将死者干枯的目光中寄生的血丝。

遥控器。换台。

那个按钮迟早被我摁坏。


(二)

伊吹蓝是家里的第几个小孩?

我不清楚,每次想起这个问题都是在深夜,或者刚刚挂断母亲的来电的时候,到了白天就开始自然地遗忘,毕竟这个问题显而易见地毫无重要性可言。那天在车里睡着了,睁开眼睛看到他刚好在扭头看我,于是我坐起身,用手掌抹了抹脸,也很随意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点了?大概下午四点多吧,或者快五点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表。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么?我突然之间这样问他,没有任何铺垫,像是审讯时企图利用对方的措手不及套话的老套手段。他突然笑了,我说志摩啊,怎么突然对我的家人感兴趣了呢。我说,你少来,没有那回事。志摩的话,家里好像不只你一个孩子对吧?我听阵马桑讲过哦,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好像要讲机密似的压低声音和我讲:志摩是家里的老二……原本还以为是要告诉我志摩的罗曼史之类的,结果这是这样,再也不会对阵马桑抱有期待了!我也笑了。

我一边笑着,一边把盖在大腿上的外套拎起来折好。不在意的信息就趁早忘掉好了,毕竟刑警先生的大脑空间有限吧。

喂——志摩——


(三)

香坂这一次是完全死了的。

没赶上。兴许实在是太累了,直到他从栏杆的这一侧滑出,砰的一声掉落到水泥地面上,变成一滩怎么看都和不匀的红色颜料,我才匆匆忙忙地醒来。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可能是后来又被他调节过,缺少毛发的犬科动物在怕冷这一点上似乎理所应当。伊吹躺在旁边的被褥里,因为身高的缘故,即使蜷缩成一图在一片漆黑中仍然醒目得很。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隔着一大团的空气墨水对着他弯曲的背部线条发愣。上学的时候为了快点完成作业于是开始抛弃用尺子的习惯,划出来的线条和眼前所见莫名的相似,进入警校以后被偶然瞥见笔记的同学称赞连画个线都干净利落,有所谓的精英风度,其实并没有听得太懂。我记得我做了很无聊的事情,或许是点头了,或许是说了谢谢之类的,总之是很丢人现眼的事。不能干丢人现眼的事。我一直都这样警告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白白丢脸,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谁,反正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放开了做事和说话,久而久之也算是养成了习惯。伊吹倒是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少年时代过得七荤八素但如今好歹横竖都能和乐天派三个字沾上边,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这种人有自己的厉害之处。我只能这样讲。其他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也并没有非要弄清楚的意思。空调吹得我头晕。

盯着那条浮动的曲线,我再次进入梦乡。


(四)

“要我说,既然你那么喜欢志摩前辈,那么用尽全力去让他变得更好,变得更加幸福,不就是你的工作么?”

九重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一只手快速写着龙飞凤舞的检讨书、用单手也能狼吞虎咽机搜乌冬的家伙,语调郑重地问道。

“哦,这个么,”伊吹笑着把笔花里胡哨地转了一圈,然后点了点桌面,“这个和我的工作没有一点关系哦。小志摩他不需要这样的帮助。我呢,之所以想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只是希望能够带给他新的快乐,而不是打算要把以前那个志摩一未赶得远远的,不许他伤心难过。那个志摩一未也是小志摩这个人的一部分啊,只要是他,对我来说都是很宝贵的。所以张口闭口都是要让他变得怎样怎样,硬要用自己的想法左右安排他的人生,那样的行动是很讨厌的哦。而且小志摩也不完全讨厌那部分自己呢,毕竟都允许他留下来了,像是留了一个人在自己家住宿一样,也算是有重要意义吧?”

九重不置可否地撇了眼别处,低头吃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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